[幸福不远]易得清秋少时安3000字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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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一曲音绕梁,素闻秋色旧时年,莫幸而相遇,曾不忆老腔?

[幸福不远]易得清秋少时安3000字

待彼时,浩淼烟波。于浓郁的秋里寻觅阳光的影子,也不管那细碎的光影婆娑依旧,像是在凛冽点燃了生命的火焰,从指尖,一直燃到那草,那花,那枝,那云,一直烧到了天边的尽头。我抬头望着那名作晚霞的景致,眼神从眼前的翠湖一路疾驰,望见芦苇尚高,在阳光下镀上灼红的华,湖天相接处因而生机勃勃起来,许是秋风吹得它摇来晃去,涟漪一圈圈止不住地荡开。

我见着他的手不停地随着嘴里吐出的字调有力挥动,那张布满裂痕的嘴唱起来比平常人慢些,双唇翕动间,皱纹如蛛网爬满了整张脸庞,显得苍老而陈褶。老人唱得很是专注,若不是囿于盘坐的姿态,估计脚板也得踏起步子来。尤其是那双眼,眼袋微垂,眼窝深陷,但那双眸子却如皓月般明亮且浩瀚,与他饱经沧桑的脸较之有一丝格格不入的生气。

“论他文才世无比,弹琴论道数第一”,老人唱得妙肖,虽然此处并无精美的打扮,也没有逼真的道具,但就凭借着一手末净旦丑转换随心,也称得上技艺高超了。我和别人都听得起劲,都凑拢来,都鼓掌,都议论,都发自心底里敬佩这个老人!

倏地,正唱到高音的时候,那悠然激昂的声音断了,只见着老人捂着胸口急促地出气,然后猛地咳嗽起来,那张枯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厌恶和不满,眉头皱得拧在一起,有些生人勿近的暴戾。周围人不敢围上来,脸上隐隐有些担心。

我犹豫着,还是咬咬牙停住脚步,站在石头旁看着他。

原先以为是瑶琴,没想到是等他走近,是一把很大的二胡。他近乎是捧着它一步步踱过来。

他坐在石头上摩挲着二胡,我见得他手上有着好几块棕红色的老茧,等润在手里,仍有些凛冽的风吹得皮肤自然龟裂,早已被岁月磨得失了原本的模样。我刚想说话,便见他转过身腼腆地笑着说“我没办法走三台哟,下回还得走一个!娃娃,你开眼啦,这可是我早年唱秦腔时班主给我的,我这些年一直珍藏着,谁都不给瞧!走着,绝唱咯。”

“若得此人共朝夕,胜似在朝挂紫衣……”我坐在远处看着他沐浴在夕阳里,如火一般烧着他半边身子。此际翠湖已染红一片,惟有偶尔一两只麻雀途径,显得他苍老无比,还有些莫名的孤独藏在背影里——那背影拖得老长老长,惹得我也带上几分萧瑟。

“伺候老爷。”

“是——,鸣锣开舟!”

老头唱得很是激动,声音有些打颤,但所幸还是稳当地唱完了。只是我一眼瞥去,他又捂着嘴咳起嗽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几滴豆大的汗珠,在阳光下映的晶亮。我不知所措,只得睁大眼睛望着他,但心里的想法却越发肯定,“没事,娃娃。这日子像水一样留的不紧也不慢,我的命不也是注定了的”他说的轻巧,似全无半分忧虑。

“好啊”他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荣幸,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望着我“你们明儿来吧,我教教你们哟”

翌日下午,我忽然悉知母亲推掉了同学聚会,要带我今晚飞海南度假。我满怀遗憾,知道事不可违,但心里忽然想起老头萧瑟的背影,心里冲动的莫名,不由自主地便向着翠湖奔去。

终于,我看见老头如约来到石头边,一直等了将近半小时也没等到人,他就开始四处张望,一边抬起手遮光,一边伸腰向前,很努力地在翠湖边寻找着,我知道他找的是几个孩子的身影。他很快发现了那盒金嗓子,可是不知为何,他竟视而不见,而脸上的皱纹也团得更紧,灿烂的眼睛里满是焦虑。慢慢的,似是腿站麻了,但他依旧坚持着不肯坐下。我知道那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我始仍不为所动,竭力保持着缄默。

母亲驱车,我则坐在后座一边吃着母亲给的绿豆糕,一边向老头那个方向张望,我看见他拿起二胡开始吹奏《红灯记》,只觉其声亮,其音壮,其势威武,其声刚阳乎。此一时,这草,这花,这枝,这云都盛开着,都裹住内里深埋的寂寥,都支撑着,都为那一曲而献出色彩。我听到老人的声音忽如石破天惊,令人振聋发聩,心里已然波涛骇浪!

我反复回想了几遍,蓦然发现那方向竟直直对着母亲的车!

…………

你落于清秋,挽歌于初春南北,寒朔青冥。我渐渐晓得,所谓幸福便如访山水之乡,谓一句“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此番质朴易我心所思,已然玷污,只愿秦腔不老,文化也得长生。我只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矣。

……

“太阳有升有落,人有生的当然有死的,剩下来的也就是油盐酱醋茶,吃喝拉撒睡,日子像水一样不紧不慢地流着。”

苏宇珩(阿珩)/书

初二:李庚雨

——题记

清秋时节有薄雨如斯,素如针叶,落地竟无甚声音。倏地从老远悠扬起一阵苍劲的调子,我循着声踱步过去,赫然见着一个老头端坐在一方大而宽的石头上,慷慨激昂地唱着什么。等绕过几个欣赏的游人,走到近前才得了那韵味儿,原来是老腔。

“三尺梧桐——”他响亮的声音又一次在湖边传开,“七弦琴!走遍天下访知音……”我听得出他牙口尚好,年近古稀的老头子唱得也真是精神无比。只听见那声音响遏行云,竟渐渐成冲天之势,铿锵健壮,震撼八百里河岳山川。“此琴奏到尽善尽美处,啸虎闻而不吼,哀猿闻而不啼,实为世间雅乐之最良者也!”恍惚间看见俞伯牙与钟子期一蓑烟雨之间,孤舟将行而论琴,拜得兄弟而别离,此中情意,帛书堪何寄,相见再中秋!

“张老头唱得好啊!”……“就是,人家早年可是秦腔演员,后来人退隐江湖了”远处一个身着皮袄的婆婆热情地给周围人解释着。

“哎呀,没事了,他是肺有毛病,高音注定唱不上去了,这才改行了的”,刚才那个婆婆又招呼起来,“他每天六点都来,都认熟了!”这句话终于打消了周围人最后的疑虑,于是纷纷散去。

良久,“娃娃,你咋还不走?”他有些疑惑,但马上转道,“爷爷我给你唱最后一段儿”我看着他眼睛里一点强烈的渴求,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娃娃,你等我下,我还有宝贝呢!”他驼着背大步跑向湖边一间四角木窗的小屋,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过来。

嗬!好一个淘老头儿!

说罢,他便娴熟地拉起二胡,那声音低沉嘶哑,但随即转高,萧瑟缠绵,正是伯牙子期别去那段儿。

“将身打坐船舱里,明年中秋会子期。”

“鸣锣开舟”

曲完了,雨也停了。太阳很快从云雾缥缈间走出来,给这清秋阖上些暖。

“老头,我明天毕业,你能给我和几个同学唱一曲吗?”我有些忐忑地问着。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临到家时没忘给老头用零花钱买了一盒金嗓子。

翠湖湖西,一间依水而建的木屋,凫水倒影,甚为清丽。但旁边的石头上没人,只有一把二胡和一副桠子以及其他秦腔剧器放在那里,看起来老头准备的很是隆重。我心里一颤,快步小跑过去,把金嗓子放在二胡旁,然后迅速躲进了远处。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几刻钟后,像是彻底没了指望,我看着老头颓然地缓缓坐下,一个人杵着头沉默起来,那双昔日里蓬勃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黯淡,重新拥抱了他本该拥有的浑浊。那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爆炸,我不顾一切地想要迈步,却被身后一股力猛地拉住,“该走了,飞机要晚点了”母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挣扎着,但最终还是没有踏下去,顺从了母亲。

终于,那瘦小的身影像是施完了所有气力,声音变得喑哑而低沉。而后,我就见着他一身被夕阳笼罩染红的衫子朝着某个方向缓缓又拉起二胡。远山之间,日灯已如豆,残阳却如血,天空满是恣意的云,被那点儿临渊前的光迸出万千颜色。车渐行渐远,他的身影也伴着翠湖愈来愈小,一直消失在那片很美的晚霞里。

忽然茫然无措,手中的糕点不知何时落了一车。

跌于红尘的黄土地啊,你且记着,这尘世间欺你的、夺你的都是命运,予你的、颂你的皆是缘法。你的命,是这九州浩土上的提袖吼唱,是无拘无束之姿;你与生俱来便是性情之腔,是中华之腔!戏曲唱一梦千秋,殊不知这三本五折承载了多少梦寐,才说得这西北老腔,恰如一梦!

边看那沁花木,色绮罗,流年惊转;忆晌少时静安,天下谁人不知那道雄浑、刚烈、自由,敢与天公试比高的曲调儿?便也如当年的鲜衣怒马,莽莽苍苍,生于斯,长于斯,逝于斯,奔泻千年亦不曾休止。

老头儿有一句。

——后记

二〇一七年九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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