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饱满的时候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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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最饱满的时候,菜市场的摊位上摆出枇杷。金黄明艳,照亮人的眼睛,令人不忍心移开目光。

春天最饱满的时候作文

之前,我只在国画上见过这种水果,藤黄与赭石混合,调进一点胭脂。画嫩枝用淡墨,在生宣纸上晕染出茸毛。枇杷适合入画,静物画中总能看见它标志性的橙黄,也常常用于填补画面的空荡。或许是因为简单,作为初学者的我们画过许多枇杷。两三个摆在案头的也好,七八个挂在枝头的也好,无不元气淋漓,像触手可及的一颗太阳。

完整剥掉皮,露出橙红色果肉,汁水染到指头上,指头就变黄。这是红沙枇杷,汁水丰盈,味道不如白沙甘甜,稍稍酸涩却让人吞下比枇杷汁液更多的口水。我忍不住把果肉塞进嘴里,一口吃掉,淡淡余味还残留着,如同手指离开琴弦后仍残留着的余音。

吃枇杷的时候想起初中走廊花坛里有小枇杷树,纤细健康,枝干毛茸茸。它属于幼年时期,比一根手指粗不了多少,只有四五片叶子,在花坛里摇摇欲坠。同学像是发现了宝物,喊我去看,我们穿过走廊跑到它旁边,生怕呼吸把它吹倒。是谁有这种雅兴,在花坛里种枇杷?——不,那其实称不上花坛,只是一个挂在栏杆上的花盆。与这棵小树相比,它都显得局促。

或许是因为枇杷本来属于乔木,能长到一两丈高,四季苍翠。归有光院中的那一棵亭亭如盖,不知道这一棵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是遇到有缘人把它移植到更加广阔肥沃的土壤里,远离嘈杂的教学楼走廊和走廊上奔逐的学生,得以开花结果,还是在这个窄小的花盆中长大,最终重心太高,从五楼栽落下去?晚间躺在床上,我好像能听见自己的骨骼与枇杷树一道生长的声音。

小树的叶子和画中一模一样。现在我想到初中,还是会想到那棵小树;每当上六楼去音乐教室,我总从它身边经过。

一颗枇杷有五六粒籽,洗过以后还是滑滑的。据说可以入药,但我把它们埋在花盆里。从前种过龙眼,照着杂志上的教程一点不敢出差错地吃龙眼、翻土、专门买一个碗当花盆,播种、浇水。龙眼的幼苗是金红色,长成的叶子渐渐变绿。后来花盆中有多种颜色——油绿、秋香、金红,还有介于它们之间微妙的过渡色,我相信一定有无数种,精巧到人类的眼睛难以分辨。

我原以为只要有阳光、水和养分,植物就能无休止地生长下去。像是童话中杰克的豆苗,或者古书里通天的巨木,我原以为我的龙眼也能像它们一样,期待着幼苗长成小树,花盆太过狭小就把它们移栽到大地上,长成真正的龙眼树,果实成熟时我们能去采摘。然而,后来,它们不留情面地枯死了,至今我们还在用那个花盆吃饭。

下决心养植物比养动物容易。植物是活物,满足人类养成的欲望;但植物不会表达情感和需求,因此即使忘记浇水也不会引来埋怨。人与人种植的植物之间,感情是比较淡薄的,就算它们干枯死掉也不会引起过多眼泪和怜悯。

想到曾经在初中度过三个饱满的春天,每一次景象都约略相似。那条走廊尽头有一个花园,种满植物,夏天也有很多蚊子。有人曾把这个空中花园评为我校十景,但是我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学校要在五楼建一条花园小径。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般来说,“十景”中有五个是凑数的。但是大家都非常默契地不说破。通常没什么人会为它驻足,只有春夏交界三角梅的盛放能引起一时惊叹。

说实在的,三角梅盛开时的确很美丽。抬头仰望,人人张目结舌。花似乎在一夜之间开满,从叶与叶之间钻出来,咕嘟一声就将小径染红。三角梅如同大型团体操,极少数人会赏玩某一朵,它主要以数量取胜。当你蓦然看见团团簇簇紫紫红红的花浪,密匝匝花朵之间一片绿都透不出来时,被震得钉在原地,那么三角梅就赢了。

而它落地时也极有风致——一朵,再一朵。不同于开花时的一鸣惊人,三角梅的谢幕优雅极了。宛若要让每一朵都有出场机会,它们每天都在凋谢,隔几秒种就有一朵小小红云落在你脚边。

五楼是专属于毕业生的楼层。初三学生不是很有时间探险,来往于办公室、课桌和食堂花费了我们的大部分时间。只记得地上砖块与砖块的间隔十分尴尬,一步跨一块太小,一步跨两块太大。花园门口立着木制拱门,拱门角落粉笔写的字很久以前就存在了。那字歪歪扭扭,不知是为何而写:天上人间。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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